【德哈】相隔如重山
又名《德拉科成熟的代价》
Summary:“哎，那烧着的不过是成熟的年代
你的，我的，我们相隔如重山”
成熟·1
什么是成熟？
德拉科不知道，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个问题。他现在只知道要去完成黑魔王交给他的任务。
对，把那个该死的柜子修好就好了。
对，去刺杀邓布利多就好了。
不管能不能做到，至少得先去做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几个月前，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因波特一行人的阻挠，偷预言球失败，被抓进了阿兹卡班监狱。
他很气愤，这可是他的父亲，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被抓进那种地方？！
可恶的波特！
都怪波特，都是他害了父亲！
但气愤过后，看着仿佛天塌了那样崩溃绝望的母亲，他又感到很恍惚。
说实话，他还不太明白父亲进了阿兹卡班，除了屈辱，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父亲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在家里住了？
可是他以前出差的时候也经常不回家呀。在阿兹卡班，除了住宿条件不好，和在酒店有什么区别吗？
黑魔王可不管德拉科迷不迷茫，恍不恍惚，他听说了卢修斯的事情后大发雷霆，给一大半的食死徒送了不同程度的钻心剜骨套餐服务，有个别的甚至很荣幸地得到了钻心剜骨和拳打脚踢的魔法与物理混合攻击。
直到黑魔王收拾属下收拾累了，气喘吁吁地瞪着躺了一地的属下们。
“你们，都是废物！”他气得跳脚。
只挨了一道钻心剜骨的贝拉努力起身，跪爬到他面前亲吻他的袍角，“当然，我伟大的主人，我们都是废物。您忠诚的仆人向您谢罪，请您大发慈悲，再给我们这些废物一次机会。”
德拉科很震惊，恐惧悄悄爬上心头，他藏在背后的手开始发抖。
这是一个孩子第一次直面真正的恶意。
那个蛇脸人似乎是被贝拉的话取悦到了，他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别处。
突然，他注意到了德拉科。
纳西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颤抖着紧紧攥住德拉科的一只袖子。
“来，德拉科，乖孩子，过来。”那个蛇脸人展现出一个扭曲的笑，向德拉科招手。
心脏骤停之后狂跳不已，这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孩子颤抖得更厉害了。他感受到母亲缓缓松开了他的袖子，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不要害怕，我的孩子，妈妈在呢”。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十七岁了！
不甘涌上心头，盖过恐惧，他突然不颤抖了。他决心做点什么，于是他近乎勇敢地走向那个蛇脸人。
蛇脸人看到了他眼中的热切，满意地笑了，“我知道你比你父亲棒多了，现在我将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你将会是一个有用的大人，一个杰出的大人物。完成我的任务，为我们的荣耀而努力吧！”
蛇脸为他烙下印记，从此他洁白的小臂上多了一块狰狞的黑色骷髅印记。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一天也算是夏娃离开伊甸园的日子。
从那天起，夏娃开始学会爱，学会恨；
明白正确，明白错误；
感受真正的欢乐，品尝忧虑的滋味。
他将成熟，他将独立。
成熟第一步：踏入现实世界。
成熟·2
六年级真是个神奇的年份，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比如波特的魔药学成绩原地起飞，比如最聒噪的马尔福突然沉默。
比如有人在本该盛放的花样年华竟然面对生与死的威胁，有人把本该入土为安的躯壳从土里扒出来选择迎风腐烂。
大部分人在青涩懵懂中慢慢学会一些东西，小部分人后知后觉地面对一夜之间的天翻地覆。
德拉科显然是后一种，现在他终于有点理解一些他曾经嗤之以鼻的观点——比如，朋友可以一起分担压力，共享快乐；
比如，他没有真正的朋友。
波特的确是个圣人，但肯定不会相信他的痛苦，说不定还会把他交给邓布利多。波特已经跟踪他好久了不是吗，波特一直在怀疑他啊。
诶，怎么第一个想到的是波特呢，不应该啊，算了，不想他了。
他不敢深想。他只想解决痛苦，不想更难过。
文森特·克拉布和格雷戈里·高尔除了吃喝就是无脑吹捧黑魔王，他们的言论和愚蠢的麻瓜录音机没什么两样。
潘西·帕金森沉迷于打扮、恋爱这些无聊的事情，而布雷斯·扎比尼更是过分，和好多女生纠缠不清。
有一天晚上他躺在寝室忽明忽暗的烛火里，他实在忍不住想试着和他们说些什么，当然，不会是黑魔王的任务，只是说说他最近因为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很烦恼，波特一直怀疑他也很烦；他呼唤他们的名字，但是看到他们那愚蠢的、一无所知的模样，他还是忍住了，他们疑惑地望着他，他只能勉强地向他们笑笑，“晚安”。
德拉科也想过和家里倾诉的，但是也只敢想一下——他有点明白母亲为何当时那么恐惧了，不只是因为黑魔王真的会杀人。
从母亲寄来的只言片语里，从碰巧围观的几场暴力犯罪中，他终于明白黑魔王为何会让他去做这两项完不成的任务了。
德拉科必须承认，他被父母保护得太好，如果能折腾到他，将会比钻心剜骨、阿兹卡班更能折磨卢修斯和纳西莎夫妇。
没有哪个爱孩子的父母不害怕这样的煎熬。
这是黑魔王对马尔福家的惩罚。
他所表露出的一点不情愿或者恐惧，都会让父母心碎，还将成为马尔福家对黑魔王不忠诚的“罪证”；他如果真的完不成任务，将会成为黑魔王落下屠刀的借口。无论如何，黑魔王都能折磨他们一家。
他决不能表现出恐惧，他不能害了父母。
原来有些痛苦真的是无人能诉说的。
德拉科独自趴在盥洗室的洗手台前崩溃大哭，他与镜中的自己对视，想要嘶吼，想要咆哮。
可惜波特没给他这个独自发泄的机会——他在镜子里看到波特了。
德拉科学着那些食死徒那样甩出一道钻心剜骨，却又祈祷波特千万要躲开，然后离他远一点。
波特躲开了，同时回给他一身伤。
德拉科躺在冰冷的水中哽咽心碎，他很痛，感受到自己在流血，流了很多血，可能已经把水染红了；可是心更痛，他没想到波特竟然如此恨他，恨他恨到想让他死。
他以为波特只是想阻止他的。
他想过让波特救救他的。
哭着哭着，他笑了。
如果就这样死了，也算获救吧，至少不用再忍受煎熬，黑魔王也没有了向父母降罪的借口。
如果真的死了，波特应该能记住他吧。
意识迷离间，德拉科听到波特给他施止血咒，他勾了勾唇角，飘飘忽忽地想，或许，就像潘西他们喜欢的爱情小说里写的那样，他真的希望自己在波特心里有特殊的位置，他希望波特对他的印象不要太坏。
或者更直白一点，他数年以来对波特超乎寻常的在意，多少有喜欢的缘故。
成熟第二步：认清世界，认清自己。
成熟·3
很遗憾，他没死成。
德拉科躺在医疗翼的床上盯着天花板，瞳孔失焦，什么都没有想。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斯内普教授推门进来，和他相视无言。
良久，斯内普教授留下一瓶魔药，冷冰冰地吩咐他，“等会儿起来把药喝了，小马尔福先生，你明天可以拥有一天假期。”
一天啊，看来黑魔王又催了，害得他连养伤的时间也只有一天。
在斯内普教授推门的前一刻，不知为何，德拉科突然叫住了他，“教授，如果我们成功了，是不是有很多人真的会死?”
斯内普教授转过身，复杂地打量他好久，“马尔福先生，你不该问这个问题。你明明知道的。”
德拉科只和他对视，不说话。
斯内普教授垂下视线，“你的假期延长到三天，年轻的小伙子需要一些时间思考以后的人生。”
德拉科苦笑，“教授，您说，我还有以后吗？”
“当然，你还年轻，来日方长。而且你总得去做一些事情，无论你愿不愿意，不是吗？”斯内普教授推开门，最后关照他一眼，走了。
他微微坐起身，拿起魔药一口闷了，然后卸力般摔回被褥里。
德拉科终于有点明白，成熟，就是知晓了生命的苦涩，单是想想以后就觉得人生沉重得几近绝望。
对于一个注定痛苦的人来说，来日方长是最残忍的诅咒。
他不想痛苦，他不想面对以后。
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不睡着，仿佛只要不睡着，他就可以一直躺在床上养伤，不去面对那些任务。可是很快，困倦袭来，在魔药的作用下，他步入黑甜乡，一夜无梦。
直到第二天的阳光温柔地把他唤醒，他想明白了。
无论如何，他既然活下来了，总要做一些事，否则岂不是浪费生命。
他要保住家人的性命，他要去完成任务，这是最重要的。
无所谓痛苦，无所谓对错，他们首先得活下来。
至于爱情，他现在得不到，也就不必想了。
斯内普教授说的有道理，他总得做一些事情，无论愿不愿意。
这是他的责任。
成熟第三步：接受现实，承担责任。
成熟·4
“钻心剜骨！”麻瓜小孩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发出凄厉的尖叫。
“摄神取念！”反对黑魔王的老巫师举起魔杖，折磨他深爱的孩子们。
“刀砍咒！”哑炮女人倒在血泊里。
食死徒们虐杀弱小，抢夺财富。
德拉科无法理解，他自认不算是个好人，至少不能和波特比；但是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食死徒刚刚被伏地魔暴力对待过，就可以如此轻松自在地对更弱小者施以暴力。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热爱血腥，暴力，屠杀，虐待。
这是犯罪。
这是对人类尊严的践踏。
食死徒和伏地魔一样，是疯子，是罪犯，是真正的变态。
这样的一群疯子，真的能做出来什么值得被称之为“荣耀”的伟大事迹吗？
或许……波特才是对的，食死徒应该被阻止。
这群疯子自己疯还不够，还想拉他一起疯：“小马尔福，来，你也一起吧！试试钻心剜骨！”
德拉科感到一阵反胃，他不想和这群疯子一起，于是他决定逃避。
德拉科把自己变成了食死徒中的笑话：他们看到小马尔福尖叫着推开身旁的食死徒，拼命往屠宰场外跑，甚至还摔倒了。
德拉科听自己因“懦弱”被食死徒们嘲笑取乐，被伏地魔厉声训斥，表面上他畏畏缩缩地点头，实际上他在心里偷偷冷笑。
逃避有用，且并不可耻。
他决心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有点用的懦夫，他修好了消失柜，保证伏地魔看到了他的能力，舍不得杀他；他准备了好多个刺杀邓布利多的方案，每个都计划周密，却又“无奈”地全部失败了——当然会失败，他特意到现场动了手脚呢。
在学校里，他更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了，上课由刚开始的迟到早退，到后来的长时间旷课，有时候他能感觉到布雷斯潘西他们好像想和他说些什么，但是他不想管也没有精力管了。
终于在一节魔药课上被他们逮到了机会，布雷斯把他拉到一间空教室里，潘西紧随其后。
德拉科把布雷斯的手拍开，布雷斯没生气，只是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几分钟后，德拉科先败下阵来，他转过头，闷闷地发问，“你们想干什么？”
布雷斯没移开视线，坚持用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包容又带点鼓励的温和视线看着他，答道，“你最近好像很累，需不需要帮忙?”
德拉科猛地抬眼看他的眼睛。
“和潘西在一起后，我学会了很多事情，比如说看身边的人是否需要一些关心，”布雷斯向他解释了一下，“德拉科，你需不需要我们的帮忙？”
有人关心支持的感觉很好，但德拉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拉他们下水，“不，不需要帮忙，我可以，”然后他看看布雷斯，又看看潘西，提出了他的问题，“你……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额，一个月前。六年级开学后你就不怎么和我们一起了，我渐渐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那些女生，我真正喜欢的是潘西；潘西渐渐明白她并不是真的喜欢你，只是习惯了你在身边，她喜欢的人是我。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或许，认清自己的心也算一种成长？”
“哦，对，当然是。恭喜你们。”德拉科微笑着向他们道贺，“除了我，高尔和克拉布知道吗？”
“知道。哦对了，他们最近也很忙，但是他们托我给你带句话，你最近的表现不太好，但他们可以帮你的，不用害怕。”
害怕？
其实他不再害怕了，偷偷破坏自己计划的时候，他一次比一次更冷静。
他想做点事情，虽然可能改变不了太多。
他不能，也不敢做太大的事情，或许他真的是个懦夫。
他突然有点羡慕他们，不用面对复杂艰难的抉择。或许当时认为他们“愚蠢”，其实是因为内心深处的羡慕吧。
成熟第四步：独立思考，自行判断。
成熟·5
只当懦夫好像不太够啊。
在房间里躲了很久的懦夫小马尔福先生被揪下来指认哈利·波特，他们是同学，肯定能认出来。德拉科看到波特鼻青脸肿地被押到马尔福庄园，凌乱又狼狈。一只眼睛被肿胀的眼皮盖住，根本睁不开，只剩一只眼睛怒气腾腾地瞪着他。
别这样看我，我也不想的。
我不想害你，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德拉科有点受伤。
同时他久违地感受到恐惧——他指认波特，波特会死；他不指认波特，天知道他们一家会遭受什么。
命运的天平一边是家人，一边是爱的人，德拉科没法抉择，他只能试着维持平衡：“我不知道。我不能确定。”
波特眼中的怒火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光；食死徒们很失望，摆摆手把他们关进了地牢。
德拉科感到腿脚发软，他艰难地回到房间，倚靠在门板上大口呼吸；很好，太好了，波特只是被关起来了，他的家人也没有性命之忧。
他们都能活着。
可是他低估了波特的不安分——这个黑魔王的心腹大患、头号危险分子，和他们家的前家养小精灵多比一起制造混乱，准备趁乱逃走。
波特竟然没有魔杖了。如果没有魔杖，他大概率会死吧。
德拉科觉得自己应该把魔杖给波特。
嘿，这是多么好的主意啊，黑魔王那么怕他，说不定他真能干掉黑魔王呢，那他们家就安全了啊！
对，我要把魔杖给波特。
得伪装一下，让食死徒们以为“懦弱无能”的小马尔福被波特抢走了魔杖；得让波特注意到他，主动来抢……
他悄悄往波特移动的方向挪了挪。
很好，波特注意到他了，冲过来抢魔杖了。
德拉科假意挣扎了两下，装作魔杖被暴力抢走那般震惊。
他目送波特离开，内心难得轻松。
好好活着，波特。
他自以为做得隐秘，一次外出任务时却被母亲拉到一边，“德拉科，魔杖，你是故意的，对吗？”
他瞳孔骤缩，内心震惊到无以复加，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纳西莎微微一笑，“混乱中，人会首先关注自己最在意的人。我看到了。”
德拉科低下头，抿唇不语。
纳西莎也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半晌，她把自己的魔杖塞到他手里，“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活着，保全自己。”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苛责自己的孩子，她什么都没说，可是德拉科能感受到她明明什么都知道。
就像她知道，德拉科今年送她和卢修斯的生日礼物项链上有伤害转移魔咒，他们平日里天天戴，可是一旦面对战斗，项链却会不翼而飞。
至亲之间往往有不必言说的心知肚明。
德拉科攥紧了手中的魔杖，“妈妈，你也是。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保全自己。”
波特，你一定要胜利啊。
他从未如此恨伏地魔。
成熟最后一步：主动做出选择，承担后果。
相隔
幸运的是，波特赢了。
德拉科挣脱父母的手，偷偷重返战场，看到伏地魔像普通人那样死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看到波特胜利了，人群沉寂后又爆发出欢呼。
他突然有种冲动，很想去和波特道一声恭喜。
他跑向波特，半路上被撞倒在地，等到爬起身来，波特身边已水泄不通。
德拉科怔怔地看着哈利，又低头看看自己，许久，转身离开，躲到了远处的树林里施了个小魔法看哈利。
这一刻，德拉科有点后悔当时没有快一点和他说恭喜。
他再没有理由走近他了。
他对波特动了手，波特也伤了他；他帮波特拖延了时间，波特救了他一命，他母亲又帮了波特，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他和波特的恩怨纠葛都还清了。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波特自有他的光明前途，德拉科也要肩负起家族的荣耀，除了曾经的同学这一条，他们之间不再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年少时懵懂间的挑衅欺负被生死战争的火药与废墟掩埋，本就无人知晓的少年心动被封存在内心最深处，不会打扰任何人也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德拉科停在远处，看哈利被人群簇拥包围，人们与他拥抱，为他喝彩。
铺天盖地的酸涩向他袭来，他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一行清泪无声划过脸颊，然后是两行，三行，直到泪流满面。
他听到有人在哭，过了好久，他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在哭。
我为什么哭呢?
是啊，我为什么要哭?
泪眼朦胧间，哈利被激动的人群裹挟着回到霍格沃茨，他越走越远，德拉科下意识伸手去拉，只抓到空气。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终于明白自己为何痛哭——他只是突然明白，他们本就距离很远，
他们本就相隔如重山。
创作不易，各位宝宝可以留个小红心小蓝手或者粮票糖果再走吗？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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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BE的宝宝们现在就可以停下了，热爱HE的宝宝们可以移步彩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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